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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性即有气，是他禀得许多气，故亦只有许多理。

那要看你怎么理解、怎么使用。这是人文主义的，宇宙是一个目的论式的生化过程，而冯先生那里是科学主义的，世界的本体或真实的存在是逻辑、理式。

而且这个价值，你还要普遍化、理性化，不然的话就成情感主义了。不是小知识论，是大知识论。是这样的，我们首先从什么意义上讲中国哲学合法性的问题？它是在什么意义上定义的？就是说，到目前为止，我们所谓的中国哲学史学科采用西方哲学的学术范型和学术概念来对中国古代的思想文本和思想家的工作进行解读，它不能满足我们今天的社会和文化对于这个学科的期待，它不能提供我们所需要的意义，这种工作状态还不能叫人满意，所以它出现了合法性的危机。蒙先生作为冯门的弟子，又一直思考冯先生提出的问题或冯先生处存在的问题，自然与时俱进，有所超越、有所创新。那么，互相之间就有对话交流的可能。

这么大的一个传统，这么久的一段历史，怎么可能被一个流派的一个范畴归纳表述并曲尽其妙呢？近代以来，对哲学的迷恋、神化和无知，跟意识形态打压和社会心理扭曲一起，共同阻碍了我们与儒学这个文化传统的交流理解。光说好还不行，要让大家都感觉好。这是我研究中国哲学的一个主要方法。

我知道，冯先生的观点和熊十力、牟宗三先生不同，但冯先生很支持我的研究，并说：心性问题是中国哲学中的一个重要问题。而牟宗三先生又认为，只有道家是境界形态的。讲人的哲学而不讲情感，那才是最奇怪的，最终只能讲物化的人、异化的人，变成理性的工具。好在是学生借老师的书，汤先生并没有怪我。

情感能不能理性化？或者说有没有情感理性？这是问题的关键。孔、孟且不说，就是理学家朱熹，也说：仁者，爱之理，心之德。

这是我对中国哲学的一个重要理解，至于正确与否有待于进一步研究。通过理学范畴系统的研究，我意识到，心性问题确是理学的核心问题，也是中国哲学的重要问题。所谓具体理性，就是有情感内容，不只是空的形式。牟宗三先生说：心可以上下其说。

至于儒家，他们都讲本体论（实在论）、存有论（实体论）。这个看法是经过一系列追问，即从理学范畴系统到心性关系，再从心性关系到境界与心灵存在的关系，最后从心灵境界到情感，在中西比较中提出来的，是我对儒学之所以不同于西方哲学的一个基本看法，即一个重知，一个重情。但怎样才能理解中国哲学的基本精神、提出有意义的问题呢？我想，除了读原始文献之外，就是了解西方哲学及当代学者的研究成果。结果将书翻坏了（印刷质量不好），没顾得上修补就还给汤先生了。

这一点显然受冯先生的影响。这就促使我进一步思考，儒家哲学的精神特质究竟是什么？ 第二个阶段就是心灵问题。

儒家很重视人性问题，但不是自然主义的讲法，也不是单从知性上讲，而是从主体德性上讲，这就有心性关系问题。首先是不懂英语，只能看翻译著作，西方哲学层出不穷、眼花缭乱，只能读到什么地步就到什么地步，理解到什么程度就到什么程度。

一个情字，可能永远讲不完，既能讲美学，也能讲道德伦理，还能讲哲学、讲宗教，不能只讲成《红楼梦》里的贾宝玉，是一个情种，只和女孩子一起混。但是，我发现牟宗三先生用实体论的观点讲中国的心性之学，把心性说成形而上的绝对超越的实体，这符合宋明理学吗？于是产生了新的问题。这是生命体验即情感体验的问题而不是科学认识的问题。至于我在《情感与理性》一书中的讨论，是很初步、很粗糙、很不成熟的。所以我提出，中国哲学是心灵哲学这一看法。我在台湾出版的《中国心性论》一书，现在看来很不成熟，但这些问题已经包含在里面了。

从思想进路上说，大体经历了三个阶段。但冯先生又说过，在中国哲学中只有佛学是境界形态的。

但是在这方面我有很大的局限和不足。至于纵贯与横摄、自律与他律一类的问题，就我当时的理解，也不能完全同意。

儒家讲情理，实际是讲价值理性，因此未能开出科学知识，但不能因此否定儒家的贡献。情感既是最原初最原始最本真的存在，也是最终极的存在，既是显性的，又是隐性的。

儒家不仅讲生命存在，而且讲存在价值，这些都是由内在情感决定的，所以，情感是儒学的真正支点，如同理智、知性是西方哲学的支点一样。儒家是讲理性的，不是非理性和反理性的，但它是具体理性，而不是形式化的抽象理性。我认为这才是中国哲学最关心的。我的研究工作是随着问题进行的。

问题的提出，与我对中国哲学的理解直接有关。贾宝玉这个情种也是天地之灵气变来的，那块顽石也不是一般的顽石。

进入 蒙培元 的专栏 进入专题： 情感 理性 。这是心灵境界说的进一步追问和推进。

这一点受到当代新儒家的影响和启发。我就是在读中国哲学和西方哲学的过程中，经过自己的思考，提出一些问题，再按这些问题一步一步进行研究的。

我可能是最早读到这部书的大陆读者之一。如果能得到大家的批评指正，我很欢迎，如果能由此推进中国哲学的研究，这是我最大的愿望。我对别人说过，对于有贡献的学者是不能绕开走的，但是我自己就做得不够。我当时还请教过冯友兰先生，我说我要写一本研究心性论的书。

儒学的核心是仁，仁是情感，但又有理性原则。但是，我逐渐形成一个看法：读西方哲学著作，是为了进行比较，发现中国哲学的特质，而不是以西方的某个哲学为框架，套解中国哲学。

情感与理性问题就是这样提出来的。儒家为什么对客观世界缺乏西方式的追根究底的探求？因为它要解决人自身的心灵安顿的问题。

我不能说我已经理解了中国哲学的基本精神，我只能说向这个方向努力。因此，我又提出，儒学是情感型的，不是知识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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